第(1/3)页 M国,医院。 时父的身体状况比时母稳定许多。 或许是因为女性天性中情感更为丰沛细腻,时母每一次想起女儿,悲伤就如潮水般无法抑制地漫上来。 年岁渐长,各种老年病也悄然缠身。 她自己是医生,比谁都清楚多思多虑对身体的摧残。 可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。 每当意识从混沌中清醒,那些关于女儿的回忆便会不由自主地浮现—— 从她第一次蹒跚学步,到离家前最后一个拥抱。 想着想着,眼泪便无声地滑过眼角。 她知道这样不行,可她控制不住。 这是一个母亲,此生再也无法填满的空洞。 时父看着妻子日渐消瘦的模样,只能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底,逼自己更坚强一些。 他知道,如果连他也倒下,妻子恐怕连最后一点活下去的念头都不会再有。 时母是那种传统却又优秀的女性。 在她那个年代,考上大学、成为医生,她有自己的事业追求,却也未因此疏忽对女儿的培养。 女儿几乎占据了她后半生全部的心思。 也是她主动将更多时间倾向家庭,才让时父得以全心投入学术研究。 时父心里一直明白,妻子既有能力又顾家,是他亏欠了母女二人—— 女儿因他的严苛期望而渐生叛逆,妻子因为他要来国外做研究,便毫不犹豫辞掉国内的工作,陪他远赴M国。 如今妻子病重,时父几乎把所有时间和精力都用来陪在她身边。 他也会在深夜里因女儿的事懊悔、痛苦。 但在妻子面前,他从不流露半分。 他只是握紧她的手,一遍遍轻声说:“会好的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 时母被推出手术室,转入病房。 时父和顾缜的妹妹阿米娜安静地守在床边。 阿米娜来M国已经三个月了。 时父也已经熟悉了这个只有二十二岁、眼神却格外沉静的女孩。 她来自一个女性地位极低的国家,重男轻女的风气压得人喘不过气。 她的父母在战火中离世,是哥哥机缘巧合下跟随了顾淮野,兄妹俩才得以全身而退。 阿米娜心细如发。 当初时父时母双双卧病在床时,是她寸步不离地照料,端水递药,陪他们说话,也会轻声讲述自己过去的故事—— 那些苦难被她用平淡的语气说出来,反而更让人心头一紧。 时父时母听了,总是忍不住心疼。 这个本该被呵护的年纪,她却已经见过太多离散与黑暗。 如今在异国的病房里,三人之间渐渐生出一种类似家人的依偎。 时母在麻药中还未完全清醒,时父轻轻握着她冰凉的手,阿米娜则默默调慢了点滴的速度。 时父看着阿米娜低头调整输液管的侧影,忽然轻声开口: “这些日子,辛苦你了。” 第(1/3)页